Ada Ho's Weekly Column

超出期望

「 剛來到新公司幾個月,我想exceed expectation,暫時不想請假。」一位跨國企業高管掙扎着應否在暑假期間請五天假外遊。

我想起幾年前另一位獨角獸創辦人跟我說:「目標一定要exceed expectation!只能做到meet expectation的話,其實不夠好,顧客會把你忘記。」

可以想像,這些人的成功之道,首先取決於自己的心態。他們沒嗟怨別人的期望不實際,也沒抱怨公司的期望過高。基本上他們說的不是管理期望(manage expectation),更不是滿足期望(meet expectation),而是推至更高境界——超出期望(exceed expectation)!

打工仔一般認為滿足了公司期望便應順理成章地獲得晉升和加薪。然而,上司通常衡量員工能否在現有崗位中超出期望,以顯示其再上一層樓的潛質,才會考慮日後委以更多重任。能夠洞悉上層如何評估一個人的潛質,便能衝破傳統觀念。

換言之,一般「做好這份工」的心態最多只能滿足人們給予現有職位的期望,但遠不是超出期望。另一窒礙超出預期的態度,是斤斤計較、怕吃虧、不願多承擔,同事和上司要求多幫忙一點、做多一點,計較的人必反問是否有報酬,或要求升職後才肯出手,「這不是我的工作範圍,升職後我自會有所表現。」

很多人甚至本末倒置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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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勞而獲與不辭勞苦

現代人在不知不覺中日益追求instant gratification(即時滿足),轉換工作愈見頻繁,對磨練基本功的日常運作,也更顯得不耐煩。

我組織心度遊的其中一個環節,通常會攙入抗衡即時滿足的元素,例如進入當地人的原始職業,體味慢活、大自然及不確定因素。

上月一行七人遊歷距離日本大阪兩小時車程的一個小鎮,跟着漁夫出海捕魚及農夫下田幹活。

我們到訪一所農業學校,適逢是薯仔收割季節,遂興高采烈地走進田間動手挖薯仔,拔起一株葉便能連隨抽出幾個大薯仔,泥土裏還能挖出好幾個,我們像發現寶藏似的興奮莫名。

農夫本來準備每人收割兩株,但眾人愈挖愈激動,笑聲歡呼聲連連,農夫遂讓我們把餘下的薯仔都收割掉,還隨即烤給我們食用。

沒有經歷播種、灌溉、施肥、除雜草等過程,大家雖知是不勞而獲的收割體驗,但還是很享受收割的無比快樂。

吃飽喝足之後,來到農夫的水稻田。大家站在田邊,靜靜觀看稻田上的金光水影,還有插秧不到一個月的翠綠禾苗。

三十多歲的農夫在大阪長大,大學畢業後來鄉耕種,在農業學校認識了現在的丈夫,於是,邊學有機耕種,邊拍拖邊追夢。丈夫敏捷地走進田間,示範如何除雜草。他解釋說:「一般農田,只需花一點點錢買化學物質,就能防止雜草生長。有機耕地全靠人手或簡單機器除雜草。可想而知,有機耕種需要花更多人力和心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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失望中的平靜安穩

兩周前與六人到日本一個小鄉鎮「心度遊」,體驗大自然和漁農生活,衝擊我等城市人。

這是我第三次遊歷此地,想不到最大衝擊來自跟二十幾位專業漁夫出海捕魚。

日出前,我們登上漁船出海,船上漁夫身材健碩、皮膚黝黑,大部分只有三十來歲。航行約十五分鐘後,船停在平靜的若狹灣,與另一艘體積相若的漁船把前一天放在水裏的魚網合力拉上來。二十幾位漁夫花了半小時的工夫,終能把魚網拉出水面。此時,天空聚集了幾十隻海鷗及兩隻麻鷹,試圖「偷食」網中的各種魚類。

在這震撼時刻,同伴們相當興奮,我卻感到失望,不斷問當地聯絡人 Asaka:「為何這麼少魚?船長不是說期待三噸的收穫嗎?夏天不是多魚季節嗎?」

我不斷與去年初夏及初秋兩次到訪時的魚量作比較,覺得今次帶着同伴們山長水遠來到日本,且要凌晨三時多起牀,為的就是這一幕,怎麼就這一點?我還是憤憤不平,在手機翻出一年前的錄影。「你看,去年這個漁夫團隊更本事!下次還是跟他們出海吧,那邊的魚特別多!」

Asaka看到我殺氣騰騰,有點不解,說:「兩批漁夫在同一灣區捕魚,都是一樣的!」

我換個問題,重新表達不滿:「這班漁夫技術是否有問題?」

Asaka耐心地解說,她前兩天也跟這隊人出海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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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口煙也不要試

認識我的朋友肯定不會相信,我剛進入職場時,曾悄悄地考慮吸煙。

我認真地問一位抽煙愈見頻繁的同事,吸煙是否有提神和提高創作靈感之效。「第一支煙確實帶來驚喜。」她又接着說:「頭十根煙還感到快感。」

說罷,抽一口煙,頭微轉向右邊,撇着嘴向空氣噴出長長的煙霧。這種神情和「格調」,我已見證了三年——從她在英國基於好奇和所謂的工作應酬而開始抽煙,至來到香港後的近乎煙不離手。
她努力解釋:「從第十一根煙開始,那種快感和所謂提神功能便逐漸下降。於是,你會抽得更多和更頻密,希望找回第一根煙給你的那種感覺。」

她這種「反高潮」的內容,令我摸不着頭腦,遂問:「即是說,只需加強力度,便能追回第一次抽煙的快感?」

「不,永遠不行。」她強調。「至於提神嘛……抽煙之後,我的精神下降,惟靠抽更多的煙,才能回復未抽煙時的精神狀態。」

「你把香煙說得像毒品一樣……」她的清醒程度和表達能力,令我有點出其不意。

她柔柔地說:「抽煙和吸毒基本上沒分別。身體倚賴抽煙來回復接近正常的狀態,那是身癮;人總是憧憬當初第一口煙的效果,那是心癮,且更難耐。」

我還是天真地問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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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做探險家

我讀中學時參加英文辯論比賽,有一條題目為「Man finds no solace in uncertainty」(在不確定中難找慰藉)。我老是不明白辯題,老師要花很長時間講解。之後覺悟,我一直逃避不確定情况,為的是確保那份有把握中的安全感。

小時候追求完美,怕犯錯,驚失敗,力求一切盡在掌控和預料之中。遇上稍為不可保證成功的事情,我寧願不做。

我發現自己被這種逃避失敗、避免不確定的心態支配,做事畏首畏尾,經常作出保守判斷,不敢改變和嘗試,人變得繃緊和死板。我把舒適區愈挖愈深,反而感到不對勁,像背負很多枷鎖,原來確定當中也不盡是慰藉。

每當有人問探險家黃效文,什麼人最有潛質當探險家,他最喜歡說:「所有三歲小孩都是出色的探險家,他們對任何事都充滿好奇,到處探索事物,看見東西就要用手摸、用鼻聞、用牙咬……然而,很多亞洲小孩開始上學後,學習背書、測驗、考試,填鴨式教育扼殺了不少探索精神。」

他像是形容我。不知何時開始,我變成穩打穩紮、怕出錯的「乖乖女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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